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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期一, 四月 16, 2007
权威证据显示，中国放弃的对日战争赔偿金额仅为4亿美元
张三
三十五年前的中日建交，是中日关系史上的一件大事，十年之后，中日友好成为了中国国策。中方在建交声明中宣布放弃对日战争赔偿要求，使得有些人颇有微词。 98年那个冬天以来，在舆论渲染之下，这成了中国对日本的莫大恩情。一篇被广泛转载的主流媒体文章，用自称引自“日本友好人士”的话说：“假使要日本拿出 500亿美元的赔款，按当时的日本经济能力来说，也需要用50年才能支付清，那肯定会阻碍日本经济的成长发展。结果也不会有今天的日本”。数万人参与的网 络调查显示，有超过90%的网民认为，“应该要求日本赔偿，这样可以帮助其反省历史”，这应该大致符合大家对这个问题上网络民意的认知。
中国八年抗战的据说战争损失，犹如稀世古董，随着年份而扶摇直上，从战后国府统计公布的133亿美元，到本朝建政之初的500亿；今天，这个价码已经开到了6000亿美元以上。
假使中国当年不放弃几百亿乃至几千亿白花花的美元，今天日本的日子将何等凄惨、中国的日子将何等美妙？于是，在一些逢共必反的人那里，放弃赔款要求似乎成 了毛、周卖国的罪证；因为近年所谓历史问题的纠葛，在唯恐中国安定、唯恐东亚不乱的反日汉奸那里，这更似乎成了日人以怨报德的口实。
可是，真的可能有这个“假使”么？
众所周知，二战战后无论德、日，战争赔款都并不按受害国实际损失来支付，也不考虑什么购买力因素。在对日问题上，中国之外的各大战胜国，由美国领头，早都 放弃了对日战争赔款权。两三年前，我曾根据日本战后对各国赔款总额22.3亿美元，再按战后国府中国得到赔款总额40%的要求，认为中国本来可能得到的赔 款上限为十多亿美元，毕竟日本与其他各国赔款问题都已经了结，中日双方都不可能不顾及。而众所周知，历年汇率平均下来，哪怕只算占日本对华援助极小部分的 无偿资金援助，也已经接近或达到了这个上限。
但是，推测不等于事实；可能得到也不等于就是可能提出。中国政府当时的真实想法是什么呢？
1972年7月27日到29日，以日本国新任首相田中角荣特使名义秘密访华的日本公明党委员长竹入义胜和中国总理周恩来，在北京进行了连续三天、总共长达 10小时的历史性谈话，谈话实录被整理成文，史称《竹入笔记》，是公认的研究中日邦交正常化历程的权威文献。用原中国中日关系史学会副会长蔣道鼎生前的话 说，“竹入几乎是一字不漏地记下了周总理的谈话，并整理成十分完整的记录”。第三次会谈记录中周恩来提出的八点、三默契的中日联合声明草案，成为两个月后 田中角荣访华签订《中日联合声明》的基础。1980年，日本《朝日新闻》就连载了这个会谈记录；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1997年8月出版的《战后中日关系文 献集》中，就收入了该谈话中译要点；2002年，日本外务省依法公开了中日邦交的有关档案，其中就包括了《竹入笔记》。公明党是传统的亲华政党，此次温家 宝总理访日虽仅三天，但仍在百忙之中，指名会见了已经久不露面的公明党母体创价学会名誉会长池田大作。中日建交前一年，竹入委员长就访问中国并与中方共同 发表《日中恢复邦交五条件》，严辞谴责“日美反动派”，返国后在公明党总部前遇刺重伤。十多年后，周恩来遗孀邓颖超再次会见竹入时，曾深情地说：“我们之 间的友情是不一般的”。
我们找到了竹入义胜和周恩来三次谈话的完整记录。在第一天的会谈记录中，我们就找到了关于对日战争赔款的对话。
“１９７２
７月２７日 １６．００～１９．００
竹入．周会談． （第一回）
......
周： 毛主席は賠償請求権を放棄するといっています。賠償を求めれば、日本人民に負担がか丶ります。そのことは中国人民が身をもって知っています。清の時 代には２億５千万両日本に賠償しました。清朝はこれを利用して税を重くしました。これを全部払ったかどうか知りません。８国連軍の賠償は４億～５億両でし た。４億ドル位で今では大した額ではありませんが負担を人民にかけることは良くない
賠償の請求権を放棄するという事を共同声明に書いても良いと思います。
竹入： お礼の言葉もありません”
引自《战后中日关系文献集》的中译要点照录如下：
“周 ...... 毛主席说放弃赔偿要求。4亿美元左右，现在不是什么大数额，但让人民负担不好。联合声明里也可以写上放弃要求赔偿权。
竹入 万分感谢。”
网上还有一段没有注明出处、但却颇为忠实的原文完整中译，不妨照搬过来：
“周：毛主席说放弃赔偿要求权。如果要求赔偿，负担就会落在日本人民身上。中国人民对此有亲身感受。清朝时赔给日本2亿5千万两(白银)。清朝因此提高了 税额。不知道这些钱是否都支付了。给八国联军的赔偿是4亿到5亿两(白银)。4亿美元在现在虽然不是个大数目，但是把负担加在人民身上不好。
放弃赔偿要求权这一条可以写在联合声明里。
竹入：万分感谢。”
放弃赔款要求是由中国总理主动提起、而且是对被认为是日本首相特使的老朋友不经意地提起；而且原计划提出的金额、和不提出赔偿要求，早在这个谈话开始之前、更早在中日邦交正常化谈判开始之前，就在中南海有了定论。
4亿美元，是日本向原没有索赔资格的非战胜国菲律宾实际赔款金额的一半。尽管当年中国被浩劫弄得一穷二白，“4亿美元在现在虽然不是个大数目”的说法，也 还不算夸张。按当时官方汇率，4亿美元约相当于10亿人民币。以下数字可以参照一下：1972年，中日双边贸易为10.4亿美元；同年中国国民生产总值 2520亿人民币；同年日本国民生产总值为2200亿美元左右。如此，我们就不惊奇《中日联合声明》草案中的：
“（七）为了中日两国人民的友谊，中华人民共和国政府对日本国放弃要求战争赔偿权。”
两个月后《中日联合声明》正式文本中的：
“（五）中华人民共和国政府宣布：为了中日两国人民的友好，放弃对日本国的战争赔偿要求。”
用喉舌的话说，“至此，中日两国间悬而未决长达27年之久的赔偿问题，以中国政府的大义放弃而画上了句号。”
《竹入笔记》已经公布了二十七年，被翻译成中文的会谈要点也早在10年前就在中国正式出版，早被无数研究中日建交史的中国学者、尤其是被“研究”放弃赔款要求所谓“真相”的“学者”，作为不可或缺的援引文献；但却没有一个研究者，提及这段最关键的话。
我们今天恐怕暂且无从考究，这个赔款要求的金额是如何得出的。但既然已经到了中国最高领导人的案头，就没有理由认为，这不是一个经过仔细推敲的理性数字。 战争赔款虽然不以实际损失来计算，但多少有个比例关系。而就赔款谈判而言，通常的情形是受害方漫天要价，战败国坐地还钱。还是拿菲律宾为例，就要价100 亿，最终还到了8亿美元。要价4亿、而还到几十亿，哪怕是出于手足情谊，可能性也显然不大。有同学从当时国家政治需要和国际局势角度分析，来证明主动放弃 对日赔款要求，既不是慈悲、也不是愚蠢；但哪怕只是从现实的经济角度考虑，历史事实也已经证明，这是符合中国国家利益的双赢抉择。因为这固然是以德报怨， 但随着中国改革开放同步启动的日本对华援助，更是以德报德的典范。
日本政府对华开发援助（对华ODA），是1979年开始的，至2004年，累计约为1800亿人民币，分有偿资金援助、无偿资金援助、技术合作等几部分。 到2004年，无偿资金援助和技术合作合计金额，就达到约150亿人民币，是4亿美元的数倍。ODA援助范围包括基建、农村、环保、医疗等中国最需要的领 域，通过日方对项目的考核、和实施过程的监督，使得援助能够落到实处，这么大金额、持续这么多年，却几乎不发生腐败或者挥霍的情况。ODA援助不是商业贷 款，援助资金来自日本国民交纳的税金，原则上不含附加条件，并通过招标方式来采购；就是有偿资金援助部分，利息等条件也远低于得之不易的世行贷款；还贷期 可长达40年（含10年宽限期）。
例如2005年的ODA有偿援助，总额为748亿日元（约合52.2亿人民币），支援全部八个项目，七个是落后省份的环境治理和绿化，一个是人才培养；年息0.75%——1.5%，还贷期30-40年（含10年宽限期），采购没有任何附加条件；
例如2006年的ODA有偿援助，总额623.3亿日元，支援全部七个项目，七个是落后省份的大气、水环境治理和林业生态，年息0.75%——1.5%，还贷期30-40年（含10年宽限期），采购没有任何附加条件。
虽曰有偿，但今年借100，半个世纪后还200，实际已与赠送了然无异。
据报道，八十年代的大多数年份，中国基建费用的40%来自日本ODA援助；十八年前的那场政治风波过后的1991年，日相海部俊树就在西方首脑中率先访 华；在欧美仍延续制裁的情况下，日本恢复对华援助；本世纪伊始，中日关系陷入低潮，而日本国内经济状况严峻、国债屡创新高，仍然坚持对华援助。换句话说， 这等于日本政府向国民借债，用来援助当时反日浪潮汹涌澎湃的中国。
改革开放三十年，日本是对中国帮助最大的外国。尽管日本ODA援助政策针对所有发展中国家，同时是出自提高日本国际形象的本国利益，对华ODA，当然既不 是战争赔偿也不是变相赔偿，两者之间并没有直接联系；但是，如果不是当年果断放弃4亿美元赔款要求，中国恐怕不会整整二十五年之久，都是ODA日元贷款最 大受援国，而单单由此得到的经济效益，就超过这个4亿何止几十倍。
难怪乎日本历届领导人因为当年侵略战争，向中国喋喋不休道歉了二十多次，却鲜有对中国放弃赔款要求的感谢；难怪乎尽管多年享受日元带来实惠的国内民众很少 清楚ODA，温家宝4月12日在日本国会的演说，却动情地说：“中国的改革开放和现代化建设得到了日本政府和人民的支持与帮助。对此，中国人民永远不会忘 记”。
1998年8月，中国驻外使节云集北京，8月28日，他们被告知，“中国必须永远、不停地向日本强调历史问题”。11月，天朝御驾亲临岛国教化外邦，受到 隆重迎接；但颁布诏书让二十年来一贯温驯有礼的岛民画圈儿，却遭到了令人难堪的断然拒绝。这个“永远”和“不停”，遂成定谳。这个“永远”和“不停”的严 重后果和深刻教训，我们也已经经历了。为了摆脱这个局面，本届政府化了整整三年的时间。
两年前，千千万万暴徒参加的反日卖国游行临近尾声，在中央已充分认识到问题严重性，4月25日以评论员文章《认清本质 违法严究》作最后定性的前夜，我在424社论《等待了十年的春天——4月19日以后》中，就已经宣告：“我们有理由坚信，冬天已经过去”。
两年过去，樱花已然灿烂。有句话叫做，没有永恒的朋友，只有永恒的利益。中日友好本身，就是真真切切出自中日两国的根本利益。回顾亲身经历过抗战洗礼的中 共领导人化干戈为玉帛的历史，我们可以知道，什么叫做政治智慧；我们可以知道，为什么从中共十二大开始，就把对日友好作为国策，这是唯一上升到国策高度的 对外友好关系；为什么邓小平要说，“这件事超过了中日之间一切问题的重要性”；为什么有时候，退，远远比进更为重要。
2007.4.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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附：
周恩来和竹入义胜三次会谈要点
『战后日本政治·国际关系数据库』
日中关系资料集
[文件名] 周恩来总理和日本公明党竹入义胜委员长关于中日邦交正常化会谈的要点 第一次会谈
[年月日] 1972年7月27日
[出典] 战后中日关系文献集1971-1995,89-91页.
[备考]
[全文]
周总理(以下简称周) 田中首相对中日问题很努力，认为恢复中日邦交是一件大事，我们对此也要作出回答。
竹入委员长(以下简称竹入) 周总理的口信①(给田中首相的)是使田中首相下决心的原因。
周 首先，下决心突破困难是一件大事。第二，必须去掉党内的反对意见。第三，需要得到在野党和人民的支持。在野党的立场是田中首相如果做得正确就支持，不正确就反对，是这样吗？
竹入 在野党在日中问题上当然是合作的。
周 共产党也是表面上不能反对就在暗地里搞破坏吧，内心想的是希望葛罗米柯（苏联外长）尽快访日吧。即使中日问题是排他性的，也不会挑拨日美关系，我们问基辛格（当时任美国总统特别助理）是否反对中日友好，回答说不反对。
竹入 有句老话叫“好事多磨”，我认为恢复邦交，建立外交关系是愈快愈好。
周 大平外相估计蒋介石将撤回大使，靠得住么?
竹入 靠得住的。
周 有反对的人吧，田中首相在自民党日中正常化协议会上一提出10条，岸信介就提出了14条②。岸、贺屋（兴宣）想制造两个中国。表面上没法反对。虽然翻不起大浪，可尽捣乱。岸就是这种人吧？
竹入 是这种人。岸继承了吉田(茂)的衣钵，如果日中邦交恢复了，岸就不行了。
周 日本对台湾的关照是经济和侨民问题吗？以前有统计说日本妇女和中国人结婚的有6000人。如果邦交不能恢复，就担心不能再回（日本）去了。战犯问题已经解决，全都让回国了。日本和台湾的经济关系是投资问题吧。
竹入 战后的投资和政府借款以及全年达8亿美元的贸易关系。
周 贸易和友好关系密切。田中首相根据和平五原则③想建立邦交，我完全赞成，缔结和平条约也是可能的，但我希望缔结和平友好条约。此外，可以把和平五原则 加进去，美国和苏联都不能反对。中日之间如果真能和平友好，在远东卷入冲突的诸多具体问题就能解决。田中首相肯定地说中日邦交正常化的时机已经成熟，自民 党日中正常化协议会把它作为基本原则，对这种精神我们也有同感。
王晓云（中国外交部亚洲司副司长） 昨天自民党日中协有两点安排已初步取得了共识。先是发表联合声明、恢复邦交；其后再缔结和平条约。
周 要是这样，基本上和我们的意见一致。我想请田中首相、大平外相来北京，提出联合宣言(联合声明也行)，缔结和平友好条约。
有三个问题请田中首相、大平外相放心：（１）不涉及日美安保条约。中日邦交如能恢复，对中国的安保的效力就消失了。（２）也不涉及１９６９年的佐藤与尼克 松联合声明④，发表联合宣言就可到达和平友好条约。其余的可让法学家去办。（３）日蒋“条约”问题⑤。田中首相多次说理解中国主张的复交三原则 ⑥，是尊重的意思么？
竹入 是的。从发表联合声明，建立外交关系的瞬间起，日台“条约”就失效了。
周 有一个问题。田中首相说中华人民共和国是正统，是合法的意思吗?
竹入 是这个意思。
周 在中国，合法的反面叫非法、不合法，蒋政府是不合法的。田中内阁的法律家们对正统这个词是赋予了某种意义的吧。
竹入 我想没有，田中首相和大平外相、三木(武夫)先生有协定，其中包含有复交三原则，是默认的。但现状是，国内尚有不甚明朗的事情。如果采取日台“条约”本来就是不合法、不恰当的立场，就会促使日本国内产生混乱，这一点请再次给予理解。
周 因为只是个名词问题好解决。就请用合法这种说法可以吗？
竹入 准备告诉他们就那样改吧。
周 第三个问题要研究一下。(1)、(2)简单。还有一个问题，台湾是中国领土的一部分这一点，中美联合声明⑦也是承认的，日本对此有什么问题吗？
竹入 我想没有问题。以下的事情想要确认一下。田中首相访华发表联合声明时，(1)中华人民共和国是唯一的合法政府；(2)台湾是中国领土的—部分。——这两点有加以明确的必要吗？
周 这一点请让我再想一想。向毛主席报告，在党内进行讨论。毛主席说放弃赔偿要求。4亿美元左右，现在不是什么大数额，但让人民负担不好。联合声明里也可以写上放弃要求赔偿权。
竹入 万分感谢。
周 这是当然的。我们决不出难题。为了早日恢复邦交，还是早一点来好。竹入委员长说９月份合适，我们欢迎。要在日美会谈⑧之后了，没有问题。签订个航空、渔业协定吧。通商与航海比较麻烦，实际上现在也正在搞。
竹入 对战争结束宣言是怎样考虑的?
周 有必要拟定一个草案吧。只要内阁作了决定，草案的准备工作要不要派可以信赖的人来，由田中首相裁定。
竹入 田中首相、大平外相直接来中国，我想国内也会顺利通过的。
周 田中首相的对华政策变得明朗了，但美国不会扯后腿么?
竹入 先听听美国的意见，然后再下决断的事我想是没有的，即使有，也会拒绝美国的要求。
周 对台湾，我们努力尽可能和平解放。美国也知道如果蒋介石打过来那又另当别论。时机成熟就会自然解决。对安保和日美联合声明不会有影响。像中美联合声明中写的那样，中国不谋求霸权。但两个超级大国就很难说不争夺霸权了。
注释
①这一年的5月，周总理拜托公明党第二次访华团（团长二宫文造）带给田中首相的“访华邀请”的口信。
②邦交正常化已提上具体的日程后，１９７２年７月２４日，自民党在党内设置了日中正常化协议会（会长小坂善太郎），以求取得一致意见。在第一次全体会议 上，田中首相公布了“时机已成熟”等１０项决心。对此，外交问题恳谈会（代表召集人贺屋兴宣）等党内鹰派集团大唱“慎重论”，提出了“意见书”。
③中国处理国际关系的原则：互相尊重主权、领土完整、互不侵犯、互不干涉内政、平等互利、和平共处。
④在日美首脑会谈的联合声明中，强调“韩国的安全对日本的安全至关重要”、“维持台湾地区的和平与安全对日本的安全也是非常重要的要素”。中国对此进行了谴责，认为这是“美日反动派的军事勾结”。（人民日报）
⑤１９５２年（昭和２７年）日本政府与台湾当局之间，缔结了“日华和平条约”，据此宣告“战争状态结束了”。采取了这种认识立场。
⑥（１）中华人民共和国是代表中国的唯一合法政府；（２）台湾是中国领土不可分割的一部分；（３）日台“条约”是不合法的、无效的，应予废止。
⑦这一年的2月，美国总统尼克松访华之际发表的美中和解的联合公报。
⑧8月31日、9月1日两天在夏威夷举行的田中、尼克松首脑会谈。
《朝日新闻》1980年5月23日刊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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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件名] 周恩来总理和日本公明党竹入义胜委员长关于中日邦交正常化会谈的要点 第二次会谈
[年月日] 1972年7月28日
[出典] 战后中日关系文献集1971-1995,92-93页.
[备考]
[全文]
竹入 我和大平外相交换了意见，外相判断说，在田中首相访华建立了邦交的阶段，台湾准会撤出。
周 假如台湾不撤走呢？
竹入 现有撤走驻日使馆，留下贸易公司的动向。在田中首相访华建立了外交关系，互派大使时，日台间的邦交就消失了。因此进入昨天周总理讲的那个和平友好条约的想法没有变。虽然还留下一些小问题，但主要的问题不能再拖了。
周 钓鱼岛的问题也没有必要涉及。它和恢复邦交相比，就箅不了什么问题。现在来谈日美关系，美国因为自己还没有和小国恢复邦交，所以有想让日本等一等的想法，是吧？
竹入 我想是有的。
周 美国已承认了一个中国。台湾问题的解决是中国自己的事，美国没有异议。台湾的美军随着越南战争结束将逐渐撤回，这是秘密。在联合声明中，是按照随着远东形势的缓和而撤离的方式写的。
中美联合声明与越南有关。台湾比越南先解决，是对不起越南兄弟的。这件事我和尼克松、基辛格谈过，他们说要对形势缓和负责。但是因为美军仍在越南进行战争，所以我们支持越南，尼克松承认我们的意见是公正的。所以尼克松说即使指责美国，他也不说什么。
与中美问题比，中日问题是另一个问题。美国敌视中国，但中日之间20余年来交往不断。还有友好、备忘录贸易和文化交流。美国和台湾订有军事条约，日本和蒋 介石虽订有和平条约，但没有军事条约。中日建交和美国不同，这一点有必要说服美国。田中首相是理解的，如果要求美国理解，由中国对美国去说。
基辛格说他赞成中日友好。美国将会扯一些后腿，要做说服工作。并不是中日两国先搞的，而是步他们的后尘，是能够让他们接受的。
竹入 外相说美国可能会有些意见。我想首相、外相即使会见了尼克松，决心也不会变，会妥善处理的。对美国来说，会认为日中恢复邦交之后他们就难以使用日本的基地了。还有一点，就是对给予南朝鲜和东南亚各国的影响有些担心吧。
周 是的，是在担心。南北朝鲜想要统—，这是好事。和北朝鲜的交流会促进南北统一，对日本是件好事。这一点希望能劝说田中首相。
竹入 日中恢复邦交后，南朝鲜会变成个什么样，美国似乎有些担心。
周 中美两国关系正常化不仅对中美两国而且对世界和平有利。中日关系也一样。我想能用中美联合声明去说服美国就好了。就说是像美国说的那样去做的，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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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件名] 周恩来总理和日本公明党竹入义胜委员长关于中日邦交正常化会谈的要点 第三次会谈
[年月日] 1972年7月29日
[出典] 战后中日关系文献集1971-1995,93-96页.
[备考]
[全文]
周 第一次第二次会谈是交换意见。现在我想说一下我们的意见的要点。当田中首相、大平外相访华时最好发表联合声明或联合宣言。
竹入 同意。
周 已想到的有这么几个问题。如果田中、大平两位认为比这多一点或者少一点为好，可以交换意见。
(一)战争结束的问题。我们想用这样的表述：
“中华人民共和国和日本国之间的战争状态，自本声明公布之日起结束。”
这里所说的这一天是指联合声明或联合宣言发表的日期。
竹入 这个要放进联合声明中去吗?
周 是的。用这样的表述大家都放心。
(二)邦交问题。我想这样表述：
“日本政府充分理解中华人民共和国政府提出的中日恢复邦交的三原则。承认中华人民共和国政府是代表中国的唯一合法政府。在这个基础上两国政府建立外交关系并互派大使。”
在竹入先生看来，田中首相方面有困难吗?
竹入 我想没有困难。因为这是田中首相历来的说法。
周 以下就简单了。
(三)“双方声明，中日两国建立邦交，符合两国人民的长期愿望，也符合世界各国人民的利益。”
这一条是从中美联合声明中拿过来的，是双方共同强调的第一点。
(四)“双方同意在互相尊重主权和领土完整、互不侵犯、互不干涉内政、平等互利、和平共处五项原则基础上，处理中日两国的关系。中日两国的纠纷，根据五项原则，通过和平协商解决，不诉诸武力或以武力相威胁。”
上面的一段也是中美联合声明中有的，是基辛格感到得意的地方。（在美国接受了中国的和平共处五项原则的意义上）写进了中美联合声明中的。但我们两国先行付诸实施吧。日本放弃了台湾、澎湖岛。我们支持日本恢复日本北方四岛，这是田中首相根据五项原则发表过的。
竹入 对此，全世界的人中不会有反对的吧!
周 不能反对。
(五)“双方声明，中日两国的任何一方不在亚洲、太平洋地区谋求霸权，反对任何一方与任何国家或国家集团建立这种霸权的企图。”
这也是中美联合声明的第二点，是很有意义的。如果田中首相认为这种提法为时尚早，可以商量。因为这是中美两国达成一致的，所以他们也就不能反对。中日两国接近，美国不能反对，不过，如果有什么国家要出来反对也没办法。
竹入 能就这一表述进行商量值得高兴。对这一点能否接受，我去和田中首相、大平外相谈。
周 总之，旗帜要鲜明。我们合作，如果有人要谋求霸权，我们就联合起来反对。
竹入 即使按这种方式去表述，或者再缓和一些，苏联也会施加高压的吧。
周 无论他们怎样高压，我们都有准备，他们也就无能为力。我们在北方派驻有百万大军。
竹入 周总理的体谅人的这个提议我向田中首相转达。
周 我不想过分勉强田中首相。那么接着往下谈。
(六)“双方同意，两国在建立了外交关系之后，根据和平共处五项原则，缔结和平友好条约。”
(七)“为了中日两国人民的友谊，中华人民共和国政府对日本国放弃要求战争赔偿权。”
(八)“中华人民共和国政府和日本国政府为进一步发展两国之间的经济和文化关系，扩大人员交往，在和平友好条约签字前，在必要和现已商定的基础上分别缔结通商、航海、航空、气象、渔业、科学技术等的协定。”
要等和平友好条约签字后再缔结这些协定就太迟了。和美国不同的是，我们两国之间这样的协定已经有了。中日两国的渔业协定比苏联执行得顺利，我们现在想到的就是这８条，日本方面如果想到的更多，那也好。
竹入 我通过廖(承志)先生向总理提出的几点都包含在里面了，因此我想日本政府也提不出更多的了。
周 比如，其中对霸权的提法，如果认为太苛刻，可以改变说法，不放进去也行，等将来写进和平友好条约也可以。要不这样，将来和平友好条约就没什么好写的了。
竹入 在我们最为担心的台湾的领土问题、日台“条约”问题上多蒙关照，十分感谢。
周 双方来规定几项默契事项如何，默契事项不写进宣言或声明，能同意吗，请商量一下。现在有三点，田中首相、大平外相也许会说想再多来几项的。
（一）“台湾是中华人民共和国的领土，解放台湾是中国的内政问题。”
（二）“联合声明发表后，日本政府从台湾撤走其大使馆、领事馆，并采取有效措施，让蒋介石集团的大使馆、领事馆撤出日本。”
竹入 日本政府和台湾有一直继续着邦交的事实。因前面已用了台湾的字样，在这里也能用台湾的大使馆这种说法就好了。还有余地吗？在这一点上无论如何希望能给田中首相、大平外相留一些考虑的余地。
周 我想可以。
（三）“战后，日本的团体和个人在台湾的投资和企业，在台湾解放之际，要给予适当的照顾。”
我们举出三点。田中首相方面如果还想加点别的什么，可以商量。无论在这个联合声明的条文里，或日美安保，以及佐藤与尼克松联合声明的“台湾条款”里都要避 免把日台“条约”写进去。你既然来了，就让它成功。邦交如能恢复，一切就成为过去。这是从政治的角度说的，法律就不适用。恢复中日邦交，和人民的政治愿望 有密切关系。
竹入 这样，所有的悬案都解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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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京大学东洋文化研究所田中明彦研究室
第１回 竹入义胜 周恩来会谈纪录 日语 中文 1972年7月27日
第２回 竹入义胜 周恩来会谈纪录 日语 中文 1972年7月28日
第３回 竹入义胜 周恩来会谈纪录 日语 中文 1972年7月2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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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本政府对华开发援助（对华OD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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