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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期六, 九月 17, 2005

毛主席语录:“让日本多占地,才爱国”

张三按:因为Blog长度限制,省略了注释,如需请参照所附链接。

 

一、毛泽东语录



  • 一些同志认为日本占地越少越好,后来才统一认识:让日本多占地,才爱国。否则变成爱蒋介石的国了。国中有国,蒋、日、我,三国志。 (李锐《庐山会议实录》,河南人民出版社1998年7月版,第182页)

  • (抗战胜利后国共和谈期间中共提出)“和平民主新阶段”是为了争取时间,准备夺取政权。日本投降早了一点,再有一年我们就会准备得更好一些。 1959.8.17,《学习资料(1957~1961)》(清华大学,1967)第260页。

  • 一九六四年七月十日,日本社会党委员长佐佐木更三偕委员黑田寿男去北平,与毛泽东有下面一段对话∶

毛∶我曾经跟日本朋友谈过。他们说,很对不起,日本皇军侵略了中国。我说∶不!没有你们皇军侵略大半个中国,中国人民就不能团结起来对付你们,中国共产党就夺取不了政权。所以,日本皇军对我们是一个很好的教员,也是你们的教员。结果日本的命运怎麽样呢?还不是被美帝控制吗?

佐佐木∶今天听了毛主席非常宽宏大量的说话。过去,日本军国主义侵略中国,给你们带来了很大的损害,我们大家感到很抱歉。

毛∶没有什麽抱歉。日本军国主义给中国带来了很大的利益,使中国人民夺取了政权。没有你们的皇军,我们不可能夺取政权。这一点,我和你们有不同的意见,我们两个人有矛盾。(众笑,会场活跃)。

佐佐木∶谢谢。

毛∶不要讲过去那一套了。过去的一套也可以说是好事,帮了我们的忙。请看,中国人民夺取了政权,同时,你们的垄断资本、军国主义也帮了我们的忙。日本人民成百万、成千万地醒觉起来。包括在中国打仗的一部份将军,他们现在变成我们的朋友了。(摘自《毛泽东思想万岁》,第五三三至五三四页。)

张三按:查一九六四年七月十日,毛泽东确实接见过日本社会党佐佐木更三、黑田寿男、细迫兼光一行,并有谈话记录。见 http://www2.zzu.edu.cn/mzd/ydsm-28.htm



 

二、毛泽东文选



同日本国会议员访华团的谈话

(一九五五年十月十五日)


  热烈地欢迎你们。我们都属于有色人种。有色人种是被人家看不起的,最大的“缺点”就是有色。有些人喜欢有色金属而不喜欢有色人种。据我看,有色人种相当像有色金属,有色金属是贵重的金属,有色人种至少与白色人种同等贵重。有色人种同白色人种一样都是人,都是第一类,不是第二类。第二类是动物,不是人。世界上所有的人,不管他是什么肤色,都是平等的。我们两个民族现在是平等了,是两个伟大的民族。你们这个民族是个很好的民族。日本人,谁要想欺侮他们,我看是不容易的。你们现在有很多地方比我们高明,你们是工业化的国家,而我们现在还是农业国,我们正在努力。
  客人来看主人,是客人看得起主人,做主人的应该感谢客人。今天来的客人是我们的邻舍,左邻右舍,是很接近的一个邻舍。日本朋友到中国来,从你们日本家里到我们家里来看一看,我们应该感谢。以后我们要多来往。世界上没有只有一方面感谢另一方面的事情。如果只有一方面感谢另一方面的事情,那就不好了。相互有好处,相互有帮助,相互应该感谢。
  我们两国有个共同的问题,就是有一个国家压在我们的头上。你们以为中国是独立的国家,是不是?中国现在没有完全独立,和你们的情况一样,你们也不是完全独立的,这是共同点。现在我们的台湾还没有解放,美国的手很长,它抓住我们的台湾,也抓住日本、菲律宾、南朝鲜。亚洲这样大的地方它都想抓。这件事情终究不能持久的。这里是我们的地方,这里的事情应当由我们的人民来管。现在我们要求它放手,把手拿走。放手以后,我们再来拉手。它欺侮我们,不承认我们,说我们不算一个国家。我们承认它,它倒不承认我们。因此连累了你们,使得你们现在也很难承认我们。其实日本人民大多数是承认我们的,由于美国的手,使你们感到时间还没有到。这件事情,总会有一天要得到解决的。日本、美国以及其他一些国家,都会承认我们的。我们也不着急,你们不承认我们,我们就不能吃饭睡觉了吗?我们还是可以吃饭睡觉的。你一百年不承认我们,一百零一年总要承认我们的。
  我们头上的手一定要顶走的。中国人民头上的手,日本人民头上的手,菲律宾、南朝鲜以及一切被压迫国家人民头上的手,总有一天要顶走的。所以这一点我们是谅解你们的,根本不责备你们没有与我们建立国交。过去你们承认蒋介石,我们外交部曾责备过你们。但我们对整个日本民族是谅解的,中国人民愿意你们的力量更加强大起来,把美国的手顶走。我们曾经顶过美国的肚子。抗美援朝把美国顶了一下,它想跨过鸭绿江,我们把它顶回到三八线[1]。这对日本有好处。我们在台湾问题上,总有一天也要把美国从台湾顶走的。这对我们有好处,对你们也有好处。祝你们每一个斗争能使你们的民族独立增加一分,每一个斗争能使你们的民族权利增加一分。这对你们有好处,对我们也有好处,所以我们也要感谢你们。能够独立自主,是自己应做的事情。中日关系要赶快改进。过去我们一般中国人是不喜欢日本人的,现在我们很喜欢你们,看见日本人很高兴。是不是你们过去占了便宜而现在吃亏了?你们过去没有占便宜,现在也没有吃亏。你们民族为恢复民族独立的斗争,是一年一年、一天一天地发展的,这是可以看到的。你们独立了,还有很多国家要受到影响。
  我们之间是没有什么紧张的,你们感觉怎么样?也许你们没有来中国的时候,觉得中国是共产党国家,而共产这个事情,有人说好,有人说坏,也许脑子里面会有一些紧张。中国对你们是不是有礼貌?是不是欢迎你们?是不是对你们提出许多责难?我想,也许你们没有来的时候是这样猜的。现在你们可以看出来了,因为你们已经来了十多天了。还可以再看一个时期,中国人民是不是对你们友好,是不是对你们提出责难。我们对你们没有提出什么苛刻的条件,没有什么可紧张的。不要那么紧张,紧张了不好过日子,还是缓和国际紧张局势好。再说,我们之间的社会制度虽然并不一致,但这个不一致并不妨害我们相互的尊重和友谊。过去的老账并不妨害我们,今天制度的不同也不妨害我们。过去的事情已经过去了,主要是将来的问题。
  世界各个民族都是向前发展的,都有它的长处,如果没有长处,它就要消灭了。在这一点上,我们都是有色民族,本来就是要互相尊重的。我们中国的缺点很多,一直到现在,还是经济落后、文化落后的国家。这点,你们比我们强,几十年内你们能够由农业国变为工业国,所以你们有很多东西是我们应该学习的。我们现在还是个农业国,正在努力把这落后状态加以改变,由落后的农业国变为工业国,由文化落后的国家变成有现代文化的国家。这个方面,作为朋友来说,你们是可以提出批评的,讲一讲你们的意见,指出我们有哪些缺点。这不是什么干涉内政,干涉内政是你们外交部长与我们外交部长的事。在这上面提提意见,我们外交部长是不会有意见的,你们有什么意见尽可以讲。很抱歉的是,我比你们落后,你们比较了解中国的情况,我就不了解你们的情况,我是落后分子。哪一天有机会我还想学一学,还想到日本去看一看,把中国人民的友谊表示表示。地球转得很快,太阳刚出来一会儿就落啦。我也想到别的国家去看一看,甚至还想去美国看一看,把中国人民的友谊表示表示,但现在却没有希望实现。
  各国的事情要由各国自己管,这是个真理。美国的事情由美国自己管,我们不管它,但美国现在管得太多了。你们这个民族过去犯了个错误,但却因祸得福,卸掉了包袱,你们主动了。你们现在有资格来说美国人,也可以说法国人,也可以说荷兰人,也可以说比利时人,也可以说葡萄牙人,也可以说英国人,你们现在是处于很好的地位。你们参加了万隆会议[2],这不是偶然的。你们在万隆会议上的态度是好的,你们现在没有包袱了。我们中国过去也犯了个错误,过去的政府都是腐化的,清朝政府、北洋政府、蒋介石政府都是这样腐化的政府,因此影响中国到现在还是这样一个落后的农业国家。在这一点上,我们现在是比较注重的,因为我们感到过去这一点做错了。现在我们抬起头来了,也有资格说人了。我们工业的落后现在正在克服,过去农业生产很低,比你们低得多,现在也在开始转变。我们在目前还是有许多缺点的,牛皮是不好吹的,苍蝇还有不少。希望你们保持现在的主动地位,搞好你们的事情,发展前途是光明的。你们每一个胜利都对我们有帮助,都值得我们感谢。美国现在尽犯错误,它排斥日本民族,奴役日本人民,杀害我们的生命,这是一个问题。我们两个国家,需要相互帮助,你们帮助我们,我们帮助你们,互相之间也不捣乱,我们不捣乱你们的事情,你们也不要捣乱我们的事情。各办各的事情,在友好的关系底下办事,对你们有好处,对我们也有好处。
  所谓天下大事,就是解放、独立、民主、和平友好、人类进步。天下大势,“分久必合,合久必分”。中国有本小说叫《三国演义》,一开头就是这两句话。这也是我们过去犯错误的一条,因为老是 “分久必合,合久必分”,就搞不成什么事情了。我可以说一句,将来世界上的事情,和平友好是基本的,世界大战这个东西意思不大。说打仗我们就一定害怕,这也不见得。丢原子弹谁也害怕,日本人怕,中国人也怕,所以最好还是不打,尽一切力量争取不打。如果人家一定要打,有什么办法呢?如果他们要打,原子弹已经放在你头上,那么一炸,炸一个大窟窿,从中国炸进去,从美国炸出来。这个地球不大,据我知道地球直径只有二万五千一百多华里,就是一万二千五百多公里,打个窟窿有什么了不起呢?到那个时候,我看他们的事情就不好办了。你们没有殖民地,我们也没有殖民地,我们都不怕丧失什么东西,所以打世界大战只对他们不利。他们非常怕共产,第一次世界大战打出个苏联共产,第二次世界大战打出许多国家共产。从历史上看,共产是世界大战打出来的。打仗,人民的精神就紧张,紧张的结果,就另外想出路。人并不是一生下来,他母亲就嘱咐他搞共产,我的母亲也没有要我搞共产。共产是逼出来的,七逼八逼就逼上了梁山。另外,还有一些非共产的民族独立国家,如印度、印尼及亚非的一些国家,也是世界大战打出来的。这个道理,我同尼赫鲁[3]总理讲过,我说,你们印度、印尼也是世界大战打出来的。我讲的这些话不是造谣,两次世界大战就得到这么些结果。你们不相信可以去调查,世界上确实有个苏联,确实有个中华人民共和国,还有独立的印度等等国家。所以,你们没有办法讲我是扯谎的。虽然我不是个历史学家,但历史却明明摆在那里。当然,世界大战还是不打好。
  他们也会讲:你们拿共产吓唬我们,威胁我们,进行颠覆活动。我们并不威胁他们,我们只是不要打世界大战。如果不打世界大战,他们的事情还可以继续,共产还可以来得慢一点。如果他们一定要打,并且一经打起来,那是把世界人民的精神再一次紧张起来,世界人民大都要共产了。你们不相信的话,我们可以打个赌,如果再打一次世界大战,世界百分之七十、百分之八十不共产的话,我就不吃饭啦,把饭都让给你们吃。这不是跟你们打赌,是跟美国打赌的,因为有两次世界大战的结果作证明。
  中日关系的历史是很长的,人类几十万年以来过着和平的生活,我们的祖先吵过架、打过仗,这一套可以忘记啦!应该忘记,因为那是不愉快的事情,记在我们脑子里干什么呢?
  第二次世界大战以后,把我们的关系改变了。刚才已经讲到,你们是处于很好的地位,处于理直气壮的地位。过去你们欠过人家的账,现在你们不再欠账了,而是有人欠你们的账。你们现在很有政治资本,我们也有政治资本,向美国讨账。它欠了我们的账,这一点,我想我是根本没有讲错的。你们现在是轻松愉快了,与第二次世界大战时不同了,理由抓在你们手里,是不是?对不对?对你们过去欠的账再要来讨账,这是没有道理的。你们已经赔过不是了。不能天天赔不是,是不是?一个民族成天怄气是不好的,这一点,我们很可以谅解。我们是你们的朋友,你们对中国人民看得清楚,不是把你们当作敌人看待,而是当作朋友看待的。我很直爽地谈,我们应该想尽一切办法,让美国的手缩回去,它的手太长了,美国很不应该。你们日本人经过了多少年以后,这个问题就可以解决啦!
  我们互相帮助,互通有无,和平友好,文化交流,建立正常的外交关系(这并不是能强制建立的)。战犯问题提得早了一点,把正常的外交关系恢复了,就尽可能争取迅速地解决这个问题。这道理很简单,我们并不需要扣留这批战犯。扣留他们有什么好处呢?日本有人把政治问题说成是技术问题,说中日并没打仗,为什么是战争状态呢? 但从法律上说,中日就是处于战争状态。你们把恢复中日关系放在第一条,这是很好的。就人民的利益要求,应尽早建立正常的外交关系。文化交流,现在就可以做啦!日本歌舞伎剧团来了,它的演出很好,我去看了很高兴,对促进两国人民的谅解有帮助,在艺术上对我们也有所帮助。我们可以相互地取长补短,相互帮助。
  

根据中央文献出版社、世界知识出版社一九九四年出版的《毛泽东外交文选》刊印。原题是《中日关系和世界大战问题》。

《毛泽东选集》第六卷,http://www.ccyl.org.cn/theory/mxweb/html/mx08439.htm

 

 

美帝国主义是中日两国人民的共同敌人[1]

(一九六○年六月二十一日)

 

非常欢迎你们。对日本人民的英勇斗争感到很高兴。你们的斗争对中国人民、对世界人民都是一个极大的支持,你们斗争的对象是世界上最大的帝国主义。这个国家曾经控制着中国,援助蒋介石打内战,现在还占领着我们的台湾。在日本、菲律宾、南朝鲜、台湾都有它的军事基地,实际上占领的还有南越,巴基斯坦以西还有许多国家就不讲了。这是我们的共同敌人。去年日本社会党领袖浅沼稻次郎[2]访华时在北京发表演讲,说美帝国主义是中日两国人民的共同敌人。当时一部分人认为这种说法太过火。现在日本人民的斗争,大大超过了去年的这种说法,斗争的范围和规模之大,是去年所没有想到的。这次斗争是从反对“安全条约”[3]爆发的,其基本性质是反对美帝国主义和它在日本的代理人岸信介[4],要求民族独立和民主,因为条约是日美反动派在众议院强行通过的。就是说日本革命的性质是民族民主革命。工人罢工不是提经济口号,而是提的政治口号,这在世界上是少见的。并且,有高级知识分子参加斗争,如东京大学校长茅诚司在“六一五”惨案[5]发生的第二天,就召开了全校抗议大会,率领大家上街示威游行。牺牲者是东京大学学生,叫桦美智子,现在全世界闻名。她父亲叫桦俊雄,是中央大学教授,专攻法律。好像有好几千名教授都组织起来了,妇女也赶上去了,还有和尚等宗教界人士也出来了,工人、学生是主力。明天还要有更大规模的罢工。
日本有美国的军事基地,过去人们对它没有办法,既苦恼,又不能去打它。现在你们日本人民想出来一个好办法,就是进行全民性的群众斗争,除了美帝国主义和它的代理人以外,其他所有的力量都团结起来,对美帝国主义和它的代理人进行斗争。中国过去基本上也是用这种办法。中国曾经还有武装斗争,但一九一九年五四运动时并没有武装斗争,是反对巴黎和会的条约[6],这是第一次世界大战后的事,当时还没有中国共产党。两年后,一九二一年共产党才诞生,开始人数很少,只有几十个人。一九二六年有北伐战争,那时和国民党合作,这段历史你们都很清楚。一九二七年北伐到长江一带,蒋介石反共,逼着我们打内战。我们因为党内有右倾机会主义分子陈独秀[7],没有准备而突然遭受袭击。中国地方大,打了十年内战。以后同日本军阀打仗,又和蒋介石合作。我同很多日本朋友讲过这段事情,其中一部分人说日本侵略中国不好。我说侵略当然不好,但不能单看这坏的一面,另一面日本帮了我们中国的大忙。假如日本不占领大半个中国,中国人民不会觉醒起来。在这一点上,我们要感谢日本皇军。但是日本现在没有负担了,因为日本没有殖民地,相反地变成了殖民地和半殖民地。从有外国的军事基地一点来说是殖民地,但是还有个独立政府,这个政府被美国支配着,从这个意义来说,又是一个半殖民地。日本现在不欠谁的账了,相反地外国欠日本的账。这个外国就是美国,而不是英国、法国。所以日本人民现在愤怒起来了。我同许多日本朋友谈过,我不相信像日本这样伟大的民族会长期受人家统治。现在谁在教育你们日本人民?是美帝国主义做你们的反面教员,同时它也做我们的反面教员。一九四五年以后,中国的事情和日本没有关系。欺侮中国、帮助蒋介石打内战的是美帝国主义,而不是日本。所以我们的仇恨目标转移了,不是日本而是转到美帝国主义身上了。相反地,我们中日两大民族有合作的可能性,也有此必要,因为都受美帝国主义压迫,有共同立场。现在压迫中日两国人民的是美国。除了美国以外还有谁呢?是英国、法国吗?英国、法国过去在中国有势力范围,但第二次世界大战时就没有了,美国就代替了英国、法国。
你们被压迫的历史不长,我们很长,有一百多年。但是你们的工业、经济、文化比我们中国发达。我们是落后国家,现在你们还可以看到落后的遗迹。我们受高等教育的人数按人口比例比你们少。
你们在座的都比我年轻。世界上大多数事情,都是年轻的、比较不出名的、地位比较低的、财富比较少的人做出来的。比如,英国发明蒸汽机的瓦特就是工人出身。你们总可以找到很多这样的例子。一九五八年,我在党的八大二次会议[8]上曾经谈过这件事。后来对全世界近三百年来搞发明创造的都是一些什么人作过调查,整理出来的结果表明,这些人百分之七十都是不出名的、年轻的、地位比较低的、比较穷的。不知你们日本情况如何?难道好事情都是老头子、当大官的做的吗?我就不相信。包围哈格蒂[9]、赶走艾森豪威尔的就是那些年轻人,“六一五”惨案牺牲者桦美智子也是年轻人。我在《中国青年报》上看到过,你们代表团的年轻成员竹内实写的一篇短文章[10],写得很好。
我们总是同你们在一道的,总是同要求独立、民主、自由的日本人民在一道的,却同岸信介不是在一道。
世界上的事情在变化,变化得特别快。如四五年前我见过许多日本朋友,一提到美国的事情,他们都不开腔。我看那时日本朋友是在想问题,听我们说的话,他们不反对,愿意听下去,不替美国辩护。现在情况变化了,因为日本人民在日本各地行动起来了,比如写标语来反对“安全条约”,要求取消军事基地、撤回U-2型飞机,提出美国佬滚回去,甚至冲绳人民起来当面质问美国人:“你们究竟还要占领多久?”日本的各阶层人民都行动起来了,这有几百万人,是四五年前所不能设想的。我看日本的独立和自由是很有希望的。把美国军事基地取消,“安全条约”取消,日本的独立与和平是有保证的,亚洲的和平也有保证。祝贺你们取得的胜利。
胜利是逐步得来的,群众的觉悟也是逐步提高的。包括我们在内,也是逐步觉悟起来的。我自己也是如此,在中学读书时并不知道马列主义。我读的书有两个阶段,先是读私塾,是孔夫子[11]那一套,是封建主义;接着进学校,读的是资本主义,信过康德[12]的哲学。后来是客观环境逼得我同周围的人组织共产主义小组,研究马列主义。周恩来总理也是这样。我当时一则没有钱进大学,二则也读不下去了。我读的师范学校,是准备当教员的。我做过小学教员,也做过校长。那时一心想当教员,并没有想当共产党员。后来反对军阀,受到《新青年》[13]的影响。《新青年》开始并不是共产主义的杂志。后来教员当不下去了,逼得我搞学生运动、工人运动,那时开始有共产党,这是一九一九、一九二○、一九二一年的事情。周总理在南开学校毕业后,跑到日本住了一年半,回来搞五四运动,军阀抓他,又跑到法国去搞勤工俭学,开始给《益世报》[14]写稿子,以后又搞共产主义小组。一九二七年大革命失败后,又有很多人跑到莫斯科,进中山大学[15]念书。
中国革命是经过很多曲折道路才成功的。一八四○年发生鸦片战争。一八五一年到一八六四年,太平天国经过十三年失败了。一八九八年康有为、梁启超参加的戊戌变法也失败了[16]。以后有许多人跑到日本,约一两万人。一九○五年,孙中山领导的同盟会[17]就是在日本成立的。一九一一年的辛亥革命也失败了,袁世凯[18]要做皇帝。接着军阀混战。一九一九年五四运动。一九二一年中国共产党成立。一九二三年二七大罢工。一九二五年五卅运动,反对英帝国主义。一九二四年国共合作,在广州召开国民党一大。一九二六年北伐。一九二七年蒋介石叛变,我们转到地下,开始打游击。从一九二七年到一九四九年,共计打了二十二年仗,包括土地革命战争、抗日战争和解放战争。解放战争时,斗争的目标改变了,过去是日本帝国主义,现在变成美帝国主义及其走狗蒋介石,到一九四九年告一段落。新中国成立到去年是十年。这十年我们干的是社会主义革命和社会主义建设,就是你们现在看到的事情。这十年里有些成绩,但终究是时间短,成绩并不多。
我给你们讲了这么多大都是亲身经过的历史,说明中国人民是逐步觉悟起来的,我们这一辈人也是逐步觉悟起来的。我相信,你们也会逐步觉悟起来。方才我说过,有些日本人四五年前不敢讲美帝国主义,但是去年浅沼访华时敢于发表演讲,说美帝国主义是中日两国人民的共同敌人。过了一年,日本人民就掀起了这样大规模的反对“安全条约”的斗争,应该说进步很快,觉悟有了很大的提高,现在认识到美帝国主义是中日两国人民的共同敌人。你们会比我们搞得快。我们搞了一百多年,从一八四○年到一九四九年共计是一百零九年。现在“安全条约”还没有反掉,反掉的是艾森豪威尔访日。“安全条约”现在还存在,但是会反掉的,可能还要有一段时间,也不好说是哪年哪月可以反掉,但总会反掉的。当然我并不是主张你们同美国开仗,可以不采取打仗的办法达到目的。这在别的地方现在还没有先例,也许你们会创造先例。
采取打仗或不打仗的办法达到独立的目的,过去先例也有。一百八十多年前,美国是英国的殖民地。华盛顿[19]把英国赶走了,他是采取战争的办法。印度独立并没有打仗,英国人允许了印度独立。你们可以找到适当的办法,看来你们已经找到了办法,就是现在这个办法,成立一个“阻止安全条约国民会议”这样的机构,这个机构包括一百多个团体,采取有领导、有组织的斗争方式。我们中国过去没有采取像你们这样的办法。
你们当中过去没有来过中国的可能对中国不熟悉,呆下去就熟悉了,你们会知道中国人民对你们是友好的。
我们互相支援,互相学习,学习彼此的长处。


根据中央文献出版社、世界知识出版社一九九四年出版的《毛泽东外交文选》刊印。

《毛泽东选集》第八卷,http://www.ccyl.org.cn/theory/mxweb/html/mx08200.htm


 

会见日本社会党议员黑田寿男等人时的谈话

(一九六一年一月二十四日)


张三按:该文为《毛泽东选集》第八卷中“日本人民斗争的影响是很深远的”一文的日方记录本,同时列出,请比较文字异同。

林思云译


 译者按:中国政府很少公布领导人接见外国客人的谈话内容,最多只是公布其中的只言片语,所以要知道中国领导人接见外国客人时的具体谈话全文,只得查找外国的资料。毛泽东1960年代会见日本社会党代表团的谈话,被不少人指责为“感谢日本皇军”的卖国言论。日本可以查到日方记录的毛泽东谈话全文,故将该谈话的全文译出供网友参考。

从该谈话可以看出1960年代日本的左派与中国的关系非常密切,有大量的所谓“亲中派”,这当然与毛泽东的“不必道歉”发言有直接关系。如果毛泽东非要日方先道歉后会谈,中日关系大概就是另外一回事了。不过现在的日本就很难找到黑田寿男、南乡三郎这样的 “铁杆亲中派”了。

另外从该谈话也可以看出日本对言论自由的容忍程度要比中国大得多。日本人竟然敢公开说出“将来日本变成中国的一个省就好了”,这样卖国卖到极点的话,也没有遇到什么麻烦。而中国人谁敢公开说“将来中国变成日本的一个省就好了”这样的极端卖国言论,非让愤怒的群众抽筋剥皮不可。这也可以让我们思考一下为什么中国人的言论自由里没有 “卖国言论”的自由。

由于是译自日文(《日中关系基本资料集》,日本外务省亚洲局中国科监修),毛泽东的原话在词句上可能有些出入,但谈话的内容不至有误。


  毛泽东主席(以下简称毛):欢迎日本朋友。首先对被暗杀的浅沼委员长表示我们的哀悼。(浅沼稻次郎(1898~1960),日本社会党委员长,日本安保斗争的领导人。1957年4月和1959年3月,浅沼曾两次率领社会党代表团访中。1960年10月12日在东京日比谷公会堂演讲时,被一名日本右翼青年当场刺死。译者注。)

黑田寿男社会党议员(以下简称黑田):非常感谢!我们将继承浅沼委员长“美帝国主义是日中两国人民的共同敌人”的精神,并把它发扬光大。

毛:浅沼委员长抓住了问题的本质,抓住了日美关系的本质,也抓住了中国、日本、亚洲、非洲、拉丁美洲、还有欧洲、北美加拿大等全世界各国人民的根本问题。以前我曾经对浅沼委员长说过:“赞成这个观点的人,虽然有时多些,有时少些,但今后肯定会向变多的方向发展。”

毛主席继续说(以下简称毛继续):对美国来说,单靠美国自己是不能支配其它国家的,所以美国需要其它国家的合作者。那些美国的合作者,对各国来说就是反动派。这样的反动派,在中国是蒋介石,在日本则是岸信介那样的人,他们是垄断资本的代表。垄断资本各国都有,印度也有大垄断资本家。

黑田:去年日本反对《日美安保条约》的斗争有了很大的发展,但日本垄断资本家和政府压迫我们的斗争,强行表决通过了《安保条约》。当时,贵国为支援我们的安保斗争召开了盛大集会,我们受到很大的鼓舞和激励。对此我们深表谢意。

毛:感谢就不用了。对我们来说,支持你们是义不容辞的事。任何时候国际斗争都需要相互支援,现在你们站在了斗争的最前线。

毛继续:以前浅沼代表团来武汉时〔包括现在坐在这儿的田中稔男先生〕,我就说过:“美帝国主义是全世界共同的敌人,即使现在大多数日本人不赞成这个观点,但早晚肯定会有赞成的一天,我们要有这个信心。”不出所料,在不到一年后的1960年,日本就出现了如火如荼的斗争,那是日本全民族的斗争。那时我还这样说过:“中日两国的关系还没有正常化,还没有进行贸易往来。但这只是一时的现象,肯定要随着时间变化的”。现在贸易方面已经出现了转变,但在政治方面还不行。

毛继续:政治上的问题有两个方面,这里有必要分析一下。历史上,广大日本人民和中国人民的关系是好的,战后也一直很好,今后大概会更好。不过中国和日本自民党政府以及垄断资本家的关系并不好,而且将来也肯定不会好。在这方面必须要区别对待,要区别对待与人民的关系和与政府的关系。再说日本政府内部步调也不统一,有所谓主流派、反主流派,他们并不完全一致。比如松村、三木、石桥、高碕、河野等派阀,对我们来说,他们是我们间接的同盟军;而对你们来说,中国人民就是你们直接的同盟军。自民党内部的矛盾造就了我们的间接同盟军,不是这样吗,我的话还有点道理吧?

黑田:自民党的反主流派如果更进一步加深对中国的认识,加深对《日美安保条约》的认识,就可能会成为间接的同盟军。

毛:他们的分歧正在扩大。他们之间的对立冲突,对人民是有利的。欧洲和美国之间的关系也出现这个现象,欧洲的殖民主义国家和美国也不完全一致。重要的是全世界人民正在觉醒,你们对亚、非、拉发起过什么运动吗?

黑田:在日本,亚非联合委员会正在开展活动。这个团体以政党、工会、民主团体为中心,从反对美帝国主义、维护和平的立场出发,开展谴责美帝国主义阻挠亚、非各民族独立的运动。我们正考虑今后继续扩大和发展这个组织。

毛:我也认为有这个必要。

黑田:目前面临的是老挝问题,美帝国主义正在军事干涉老挝的独立。因为美帝国主义根据《日美安保条约》使用日本的军事基地,日本的政党、工会以及各种团体正在发起抗议运动,到美国大使馆和池田内阁那里去抗议,鼓励老挝人民的斗争。

毛:我认为这样做非常好。

黑田:现在有一个问题,日本政府把南朝鲜政府作为代表朝鲜的唯一合法政府,正在进行所谓“日韩会谈”,阻挠南北朝鲜的和平统一。日本、台湾、南朝鲜与美帝国主义相勾结,企图把中、苏作为假想敌国。我们一贯反对《日美安保条约》,强烈反对这样的“日韩会谈”。

毛:那个会谈还在进行吗?

黑田:是的。

毛:完全有反对的必要。在菲律宾马尼拉,台湾、南朝鲜、南越、菲律宾的四个“外交部长”召开了两天会议,日本没有参加会议。那是因为日本政府害怕日本人民、害怕去年反对《安保条约》那样的反抗斗争。去年日本人民的伟大斗争具有深远的影响,所以才有现在的情况。

毛继续:日本人民反美斗争的发展是波浪式的。现在反对美帝国主义的斗争正处在低潮,虽然一时比较低,但那是在为下一个新的高潮做准备。众所周知,过去几十年中国革命的发展也是波浪式的,并非每天每年都是高潮,不是直线式的。我认为各位朋友指导的群众运动大有希望,大有前途。在低潮的时候,一部分人对运动产生了动摇,还有一部分人指责说:“看,左派们错了!”在这时候我认为有必要用中国的一句话:“硬着头皮顶住!”

毛继续:举个例子吧。辛亥革命那年,1911年3月29日(阴历,阳历为4月27日,译者注),留学日本的黄兴,他是孙中山之下的国民党另一派领导人,在广州发动了军事起义。由于这个起义的失败,国民党内的一部分人气馁了,黄兴本人也灰心失望逃往新加坡,悲观地认为革命已经没了希望。但其后不久,同年10月武昌爆发了武装起义,终于推翻了清王朝。还有,1905年俄国革命失败后,社会民主劳动党内的很多人对未来悲观失望,其中还有人到了要倚赖“神”的地步,比如鲁纳契尔斯基等人就是这样。列宁为了反驳鲁纳契尔斯基,埋头研究哲学,写出了《唯物论和经验论批判》。12年后的1917年革命胜利后,鲁纳契尔斯基当了列宁领导政权的教育部长,这是那些指望倚赖“神”的人根本没有料想到的,而且这时那些倚赖“神”的人也不再需要“神”了。我认为日本的历史中也可以找到同样的例子。

毛继续:为什么革命不能立即胜利?因为在发达的资本主义国家搞革命要费点力气。革命首先在资本主义发达程度比较落后的国家成功,不就是因为那里的空气稀薄容易突破吗?比如俄国和中国的空气就稀薄,目前的非洲空气也比较稀薄。在美英法德意日等过去的资本主义列强中,现在的日本要软弱一些。其原因第一是战败,第二是被美国所支配。在我看来,这两个原因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是有利的。

毛继续:第一,战败对日本人民是有利的,丢掉了殖民地。对于日本人民和革命政党来说,这样的认识很重要:战败不是耻辱,战败是垄断资本家的耻辱。对垄断资本家来说是耻辱,对人民来说却是胜利。战败好不好?是不是耻辱?这个问题应该和大家广泛讨论。不过一部分人并不这么看,对这些人来说,战败很丢面子,所以他们心里总是感到抱歉,觉得象做了坏事一样。这是因为他们没有搞清楚垄断资本和人民的区别,所以才得出这样的结论。过去的战争,日本的垄断资本政府和军国主义分子应该负责任,日本人民不应该负责任。为什么不让日本人民负责呢?如果非要让日本人民负责,我们就不得不反对日本人民了,这是毫无道理的。过去的战争,事实上是一场由垄断资本政府发起的战争:一来违背人民的意愿,二来欺骗人民,三来逼迫人民献身杀场。

毛继续:第二,战争的结果使日本被美国占领,这点也有分析研究的必要。一个国家要觉醒,必须给这个国家一点外来压力。在日本,垄断资本压迫人民,他们的同盟美帝国主义也压迫人民,这就可以让日本人民更快地受教育。这个教育使日本人民明白必须选择一条出路:是沦为垄断资本和帝国主义的奴隶,还是起来反抗争取自由。我曾说过这样的话: “我不相信日本这样的伟大民族会长期被外国支配。”我们中国人民也是这样受教育过来的,我们有国内的敌人,也有国外的敌人,国外的敌人中包括日本军阀,他们是老师,教育了我们。

毛继续:过去一位日本日中贸易进出口协会的朋友(日中输出入组合理事长南乡三郎,译者注)曾对我说:“日本过去侵略了中国,这实在是太对不起了。我认为将来日本变成中国的一个省就好了。”那时我说:“不能这么看嘛。”我这样回答了他:“日本军阀过去占领了大半个中国,因此中国人民接受了教育。如果没有日本的侵略,中国人民既不能觉悟,也不会团结起来,这样一来我们现在还在山里,就不能到北京看京剧了。正是因为日本皇军占领了大半个中国,对中国人民来说已没有其它出路了,所以才觉悟起来开始武装斗争,建立了许多抗日根据地,为以后的解放战争创造了胜利的条件。日本垄断资本和军阀给我们做了件‘好事’,如果需要感谢的话,我倒想感谢日本军阀。”

毛继续:至于日本成为中国一个省的想法,那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日本是伟大的民族,当然应该具有独立和主权。日本的经济、文化已经高度发达,中国还很落后。几年前冈山县代表团来的时候,说他们那里有七所大学。

廖承志(以下简称廖):黑田先生就是冈山人。

黑田:郭沫若先生也是冈山高中出身,我是那个学校的后辈。

毛:见到郭沫若了吗?好好谈谈吧。大概你们之间不会有激烈的争论。

黑田:他还没从古巴回来。

廖:应该二十六日到北京。

毛:中国的无锡县算是比较先进的了,但还没有七所大学。不管怎么说,中国还没有发展到那个程度,中国要赶上日本恐怕需要一定的时间。西德也被美国占领,英国和法国也有美国的军事基地,可是这些国家却不象日本那样反对美帝国主义。西德的社会民主党不是革命的,和基督教民主同盟基本没什么两样,这不太好。

毛继续:日本的社会党是特殊的社会党,世界上没有先例,这是日本的环境造成的。中国共产党也是中国的环境造成的。中国有两个党:中国共产党和国民党。抗日战争以后,还出现一些小的中间政党,象民主同盟那样的,它们现在还存在。日本有布尔乔亚民主主义和国会,这可能是好事,也可能是坏事。在中国没有民主主义,国民党只知道抓人、杀人,什么也不给我们,这可能是缺点,但也可能是优点。这样一来我们的出路就是:蒋介石能够杀人,我们为什么不能拿起武器?

毛继续:我们进行了调查研究,国民党有手,手中还有武器;我们也有两只手,可是手里却没有武器。如果我们夺取了国民党手中的武器,不就可以杀掉这些帝国主义的走狗吗?我们就是这样过来的。

毛继续:你们的情况和我们有点不同,日本有议会制度,比较民主。和国民党时代的中国相比,日本政府基本上不抓人、不杀人,这是你们可以利用的,你们可以利用这一点发展群众运动。虽然说我对日本的情况了解得不太详细,大体上来说日本的垄断资本家比中国的买办资产阶级头脑清楚一些,你们也可以利用这一点。池田内阁害怕日本人民,日本政府既不能禁止日本朋友到中国来,也不能禁止中国人到日本去,当然也有限制,这是因为日本政府和蒋介石缔结了外交关系而且害怕共产党。听说冈崎先生写信给廖承志同志邀请他访问日本,廖同志,你去吗?

廖:还没有决定。

毛:现在总工会的代表正在访问日本。我认为这样的民间交流往来是很好的事,这样可以增进相互理解,交换意见,交流经验。在贸易方面已经签署了一些民间协议,也正在搞几个大的贸易。中国有煤炭、铁矿石、大豆、盐可以和日本进行贸易。中日两国距离近,运费便宜。还有其他什么意见吗?

黑:今年中日两国间的民间交流十分活跃。总工会、法律工作者,文化工作者、妇女团体等代表团前来日本访问,我们也在新年一开始就到贵国访问,今后还有各种各样的团体准备到贵国访问。为了加深日中两国人民的友好,希望逐步增进两国人民的交流。

毛:这样非常好啊!很有发展前途。

黑:最后祝愿中国的社会主义建设进一步发展,祝愿毛主席身体健康。

毛:祝大家身体健康。另外请向我所认识的社会党各位朋友,以及我不认识的社会党诸位朋友,转达我的问候。

2001年5月20日译于日本

http://www.nextftp.com/chn/01/0520.htm



日本人民斗争的影响是很深远的[1]

(一九六一年一月二十四日)


毛泽东:你们在中国还呆些日子吧?我看到日本朋友就高兴。对浅沼[2]先生遇难,我们表示哀悼。

黑田寿男:浅沼先生作为社会党代表团团长来中国,发表了很好的讲话,说美帝国主义是中日两国人民的共同敌人。我们继承浅沼的精神并继续发扬他的精神。

毛:浅沼先生抓住了日本同美国关系的本质,也抓住了中国以及亚洲、非洲、拉丁美洲甚至欧洲和北美加拿大各民族的问题的本质。当时我曾对浅沼先生说过,对这种论点赞同的人有时少一些,有时多一些,但过些时候总会得到大多数人赞成的。
美国没有办法在各国建立自己的统治,必须依靠各国的协助者,这就是它的同盟军,也就是各国最反动的一小部分人。在中国就是以蒋介石为首的一部分人,在你们国家就是岸信介[3]一伙人和垄断资本集团。

黑:去年在日本掀起了很大的反对“安全条约”[4]运动,代表垄断资本的政府站在同我们相反的立场上反对我们,用暴力通过了“安全条约”。在这期间,中国举行了很大的游行集会支援我们,我们表示感谢。

毛:我们彼此支持,国际斗争总是彼此支持的。你们是处在最前线。
前年浅沼访华时说,美帝国主义是中日两国人民的共同敌人。这即使一时没有多数人同意,但等到人们了解的时候,总会得到多数人赞成的,要有这样的信心。过了一年,即到了一九六○年,日本就发生了那样巨大的变化,反对“安全条约”的运动达到那样的高潮,已经发展成为全民性的斗争了。
我们两国的关系不正常,贸易也停了。我同浅沼先生率领的代表团在武汉东湖会见时,就说过中日关系中断是暂时的现象,过一个时期就会发生变化。贸易方面现在已经开始变化,政治方面还不一定。政治有两个方面,中国人民同日本大多数人民历来是友好的,战后友好关系还有发展;就是同自由民主党的政府,同垄断资本的关系还不成,还要等候。要分清同日本人民的关系和同日本政府的关系,两者是有区别的。同日本政府的关系也有不同,有所谓主流派和反主流派,他们不完全一致。松村[5]、三木[6]、高碕[7]、河野[8]、石桥[9],这些人是我们的间接同盟军。日本人民是我们的直接同盟军,中国人民也是日本人民的直接同盟军。自由民主党内部有矛盾,反主流派是我们的间接同盟军。你们看这话是否有点道理?

黑:反主流派今后如果对中国有更多的理解,对反对“安全条约”更坚决一点,那时就可以说是间接同盟军。

毛:欧洲国家同美国也有这样的问题,它们同美国并不完全一致。世界人民的觉悟提高了,主要是亚洲、非洲、拉丁美洲人民的觉悟提高了。你们对非洲、拉丁美洲做什么工作没有?

黑:我们有亚洲团结委员会,以这个团体为中心在开展活动,进行反对美帝国主义和拥护和平的斗争,支持亚洲、非洲、拉丁美洲人民的民族独立运动。我们愿意今后进一步动员起来,加强这一活动。

毛:非常有必要。

黑:今年在亚洲,主要的问题是老挝问题。老挝人民争取民族解放,美国就利用日美“安全条约”,使用日本军事基地干涉老挝的内政。最近日本各工会、各政党、各群众团体和文化团体等开了大会,反对美国使用日本军事基地干涉老挝的内政,并且到美国大使馆前示威,要求美国停止这种干涉行为,也向日本政府示威,要求日本政府不让美国使用日本基地。

毛:这很好。

黑:现在日本政府同韩国政府在进行谈判,把南朝鲜政府看作是整个朝鲜的合法政府来解决朝鲜问题,这就妨碍了朝鲜的和平统一。美国利用日韩谈判加强南朝鲜、台湾、日本的军事力量,加强东北亚军事同盟。进行了反对日美“安全条约”斗争的日本人民,正在反对日韩谈判。

毛:反对很有必要。
最近同美国有关系的菲律宾、台湾、南朝鲜、南越举行“外长会谈”,日本政府因为害怕日本人民,没有去参加。由此可见,日本人民去年的斗争使日本政府很害怕,伟大的日本人民斗争的影响是很深远的。
现在看来,日本人民反对美帝国主义的斗争正处在第一个高峰之后和第二个高峰之前,斗争是波浪式前进的,暂时处于低潮,是在酝酿第二个高潮。你们知道中国几十年的斗争,就是波浪式的发展,而不是每天、每月、每年都在直线发展的。所以你们所领导的人民运动,是大有希望的。可是,有人感到现在运动搞不起来了,有些悲观埋怨;也有部分人可能进行指责,说你们左派过去的斗争搞错了。在这样的时候,用我们的话来说,左派就要硬着头皮顶住。例如,中国辛亥革命[10]以前,一九一一年四月黄兴[11]在广州领导的军事暴动失败了,牺牲的烈士都葬在黄花岗。失败之后连黄兴本人也跑到了香港,认为失败了,不行了,没有希望了。谁也没有想到,过了不久就发生了辛亥革命,打倒了清朝政府。俄国一九○五年革命失败之后,社会民主工党的大部分人悲观失望,出现了“造神派”[12],如卢那察尔斯基等人。这些人都是唯心主义者,列宁为了批判他们,写了一部哲学著作《唯物主义和经验批判主义》。过了十年,俄国革命就胜利了,这时“造神派”的卢那察尔斯基也当了列宁政府的教育人民委员,他也不要造神了。我看你们的历史中也会找到这样的事例。
你们国家为什么到现在革命还没有胜利呢?看来资本主义比较发达的国家,胜利可能比较晚些,其原因就是资本主义比较发达。革命首先在资本主义不发达的国家取得胜利,那里的空气稀薄,易于突破。例如俄国和中国空气是稀薄的,现在非洲也如此。日本的垄断资本在美国、英国、法国、德国、意大利等七八个资本主义大国中还是比较薄弱的。原因是:第一打了败仗;第二受美国的统治。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我看这两方面对日本人民都是有利的:
第一,战败了,殖民地都没有了,这对日本有利。日本人民、革命的政党应当了解,这个失败不是耻辱,对垄断资本来说是耻辱,对人民来说是胜利。打败仗是不是好事情,是不是耻辱,你们应当展开争论。有部分人不这样看,认为战败了没有面子,于是他们心中有愧,觉得干了坏事。这是因为他们对垄断资本和人民不加区别,所以得出那样的结论。过去的战争应由垄断资本、军国主义政府负责,而不应由日本人民负责。人民为何要负责?如果说人民要负责,那末大家都来反对日本人民,那还得了!事实上是日本军国主义政府威胁、欺骗、强迫日本人民去当炮灰的。
第二,被美国统治也要分析。我看一个国家的人民,没有外力的压迫是不会觉悟的。现在日本不仅有本国垄断资本的压迫,而且有它的同盟者美国的压迫,这就很快地教育了日本人民,使日本人民团结起来;并且迫使日本人民做出选择,要么当美帝国主义、垄断资本的奴隶,要么起来争取独立和自由。我老早说过,我总不相信,像日本这样伟大的民族会长期受人欺负,短时期受压迫是可能的。我们国家的人民,也是由国内敌人和国外敌人教育过来的,其中也包括日本军国主义者的教育。日本的南乡三郎[13]见我时,一见面就说:日本侵略了中国,对不住你们。我对他说:我们不这样看,是日本军阀占领了大半个中国,因此教育了中国人民,不然中国人民不会觉悟,不会团结,那末我们到现在也还在山上,不能到北京来看京戏。就是因为日本“皇军”占领了大半个中国,中国人民别无出路,才觉悟起来,才武装起来进行斗争,建立了许多抗日根据地,为解放战争的胜利创造了条件。所以日本军阀、垄断资本干了件好事,如果要感谢的话,我宁愿感谢日本军阀。
像日本这样伟大的民族应该有独立和主权。
日本的经济、文化都走在中国的前面,据说冈山县就有七所大学;我们有个无锡,文化比较发达,但也没有七所大学。我们没有这样一个县可以同日本比的。中国要赶上日本还要一定的时间。
日本有资产阶级的民主,有国会,这是你们的好处,也是缺点。中国没有民主,国民党就是捉人、杀人,什么也不给我们。这也许是缺点,也许是优点。那末我们有什么出路呢?我们的出路就是学蒋介石,你们能杀人,我们为什么不能杀人?我们进行过调查研究,国民党有手,手里有刀有枪;我们也有手,但没有刀枪。如果我们能把国民党手里的刀枪夺过来,不是也可以杀帝国主义的走狗,也可以搞出点名堂来吗?
你们的情况有些不同,有议会制度,比较有些民主,不像中国的国民党那样捉人、杀人,那就可以利用,利用它来搞群众运动。我不大了解你们的情况,大概日本的垄断资本比中国的买办资产阶级聪明些,看来,你们也可利用这一点。他们怕老百姓起来。例如有许多日本友人来中国访问,政府不能禁止;我们去日本,他们也不能禁止,但可以给予种种限制,因为日本政府同蒋介石有外交关系。另外,他们也怕共产党。高碕邀请廖承志[14]同志去访问日本,廖承志同志,你什么时候去?

廖:现在还没有定。

毛:最近总工会代表团去日本访问了。我们民间来往、交流是很好的,可以增进了解,相互交换意见,交流经验。贸易已经订了些民间合同,大的买卖也开始做了些。我们有煤、盐、铁矿、大豆,可以同日本交换些东西。中日两国很近,运费也便宜。

黑:完全同意。今年民间交流会更多起来。
不管池田[15]政府是否愿意,中日两国人民间的来往会多起来,两国人民间的亲善关系会加深,一定会签订友好条约。

毛:很好,有发展的前途。

黑:我们年初就来中国,也是为了两国人民的亲善。我们从中国朋友那里听到许多有益的话,看了中国的社会主义建设发展情况,对我们有很大好处,表示感谢,并祝主席身体健康。

毛:请向日本社会党认识的和不认识的朋友们问好。

 

根据中央文献出版社、世界知识出版社一九九四年出版的《毛泽东外交文选》刊印。

《毛泽东选集》第八卷,http://www.ccyl.org.cn/theory/mxweb/html/mx08241.htm



解决中日复交问题,日方还是靠自民党政府[1]

(一九七二年九月二十七日)

 

你们到北京这么一来,全世界都战战兢兢。主要是一个苏联,一个美国,这两个大国。它们不大放心了,晓得你们在那里捣什么鬼啊。
美国好一点,但也有一点不那么舒服,说是他们今年二月来了没建交,你们跑到他们前头去了,心里总有点不那么舒服就是了。
可以几十年、百把年达不成协议,也可以在几天之内解决问题。
现在彼此都有这个需要,这也是尼克松[2]总统跟我讲的。他问是否彼此都有需要,我说是的。我说,我这个人现在勾结右派,“名誉”不好。你们国家有两个党,据说民主党比较开明,共和党比较右。我说民主党不怎么样,我不赏识,不感兴趣。我对尼克松说,你竞选的时候,我投了你一票,你还不知道啊。
这回我们也投了你的票啊。正如你讲的,你这个自民党主力不来,那怎么能解决中日复交问题呢?
所以有些人骂我们专门勾结右派。我说,你们日本在野党不能解决问题,解决中日复交问题还是靠自民党的政府。

根据中央文献出版社、世界知识出版社一九九四年出版的《毛泽东外交文选》刊印。

《毛泽东选集》第八卷,http://www.ccyl.org.cn/theory/mxweb/html/mx08439.ht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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