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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期一, 七月 28, 2008
德国体育记者：在中国服用兴奋剂很平常
21.07.2008
哈约·赛珀尔特：服用兴奋剂在中国很平常
体育记者在中国拍摄兴奋剂生产工厂
主持人：迪特尔·卡塞尔
根据体育记者哈约·赛珀尔特的说法，在中国对使用提高运动成绩的药物有一种不同态度。造假的心态在中国有广泛基础。只是在奥运年这才是丢脸的事。对中国人来讲,一宗兴奋剂事件会是一起超级的媒体灾难。因此他们宁愿放弃几块金牌，也不愿看到一次阳性检测结果。
卡塞尔：您知道环法自行车赛同奥运会有什么相同之处吗？两个运动会都不只是通过训练来决定运动员的成绩。在环法赛里我们已经早习惯于兴奋剂事件了，在奥运会我们看来还要学会习惯。尽管中国政府一再承诺，他们也确实非常害怕出现兴奋剂丑闻，中国还在生产并仍然可能使用违禁药物。德国电视一台记者哈约·赛珀尔特和约·果尔拍摄的纪录片证明了这一点。纪录片将于今晚九点在德国一台播放，现在哈约·赛珀尔特正接受我们的电话采访。早上好，赛珀尔特先生！
赛珀尔特：您好！
卡塞尔：您今年就是因为拍摄这部纪录片，所以没什么时间观察环法自行车赛，而往年您都会非常关心。这次又出了三次兴奋剂事件，其中有一个明星，他的违禁导致了整个车队的退出。您是已经不再吃惊了，还是根据前两年的丑闻，还是出乎您意料呢
赛珀尔特：说实话在职业自行车赛或整个体育比赛中，这已经基本不让我感到奇怪了，因为造假的心态并没因为只外界压力加大而消失。情况一直是这样：尖端体育运动的结构使得运动员会受诱惑，为成功而试图使用某些手段，因为最终会有足够金钱收益。所以在自行车运动上同前两三年没什么区别。
即便在外界压力加强了的情况下，显然还会有人——就像今年我们再次看到的这样——不断尝试在雷达监视下可能做什么，就是说或者每次少量地摄入药物，或者摄入他们认为检测不出的药物。比如里科今年就在这上栽了跟头，不过这也清楚地说明了，体育界的结构和心态没发生什么特别的变化。
卡塞尔：和这有关的，您刚提到了里科的案子，和这有关的，现在大家都说，那些运动员是栽在他们医生手里的，他们保证说这些药物在兴奋剂检测中还根本查不出来，但结果查出来了至少三起。这是不是表明，成功的兴奋剂检测对一些人有、而对另一些人不再有影响？
赛珀尔特：这总体而言和以前完全一样，根本没有改变。几年前的情形是，有人用兴奋剂，因为相信有药物是查不出来的。兴奋剂使用的机构没有改变。几年前有人用 EPO (译注：红血球生成激素) ，因为他们相信这查不出来，EPO，就是传统兴奋剂，人们通过血液注射。现在人们用 CERA，那种EPO的新的变型，因为人们相信检测者检验不出来。人们总是用那些他们以为最后查不出来的，然后就看到，那种“兴奋剂就是那种不会出事的药，兴奋剂就是那种我不会被检测为阳性的药”的信念显然仍然根深蒂固。
卡塞尔：像环法赛这样的活动关系到巨额金钱，尽管有这么多丑闻也仍然一直能够挣钱。在中国，现在书归正传，赛珀尔特先生，在中国是为了国家的荣誉和成就，人们很希望在奥运会上得奖，做世界冠军。然而，当您去那里时——在兴奋剂使用方面，那里运动员、教练员的想法，和世界其它地方体育界也是相似的吗？
赛珀尔特：我认为说中国人只重视荣誉是不完全正确的。谁能在奥运会上为东道主赢得一块金牌，他也就能成富翁，他能因此挣很多钱。虽然有全国性的运动会，全运会，那里现在可以挣更多钱，因为省里会像对待贵族那样奖励他们的优胜者，但我就这么说吧：通过赢得比赛来挣很多钱这样的资本主义动机，在中国也充分存在。
目前我们没有证据证明中国官方支持使用兴奋剂，那种从上到下的，我们不能这么说。中国人首先竭尽全力阻止关于兴奋剂的报道，正如我们也确认了了的，但也确实会阻止在运动会期间出现一起阳性测试结果，因为这是可能发生的最糟糕的事了，这会是一起超级灾难。那样的话他们宁愿放弃几块金牌。
但这并不能掩盖一个事实，就是在中国，造假的心态看来是非常强烈的，不仅是在体育方面，而是在整个社会。我们发现一个民意调查，深藏在国际奥委会里的，是中国人做的，在网上可以找到：其中百分之六十的中国人说，他们认为兴奋剂是用来提高体育成绩的，只有百分之九的人说这对身体有害，我觉得这有代表性地说明了中国人对兴奋剂或任何提高运动成绩药物的看法。
在体育界，同时在社会上有句话，叫做“多多益善”，用了兴奋剂使身体强壮，提高成绩，而这也体现在体育上。而在奥运年这些就又成了禁忌，是很大的耻辱。在中国人的思维或者感知里，我们的印象是，个人属于集体，如果一个中国人服用兴奋剂被抓住了，那就不但是他个人，而且是全中国的巨大耻辱，那会非常难堪，所以人们现在更多试图展示形象，而非真实。这就是我们的感觉。
卡塞尔：这种态度，这种您刚提到的那个民意调查里表现出来的态度，这究竟是单纯无知还是精明算计呢？
赛珀尔特：我的印象是，这既不是无知也不是算计，而只是另一种思维方式。道德界限在中国，我认为，和我们在欧洲是不一样的定义。这根本无需去评估，这就是另一种样子的，这点我们在中国的调查过程中也经历了。
我举一个例子：我们在很多情况下必须使用暗藏镜头拍摄，我们去了生产兴奋剂组分的工厂，那儿的人用很低的价格向我们推销一种在这里可以以高好几倍价格的甾体激素。我们花了一百五十欧元，德国官方推荐价格是四万欧元。这可是相当大的差别。然后在谈话结束时推销员告诉我们——我们自称是德国医药公司的顾问——他说：这个吧，现在我们政府说这是兴奋剂，在奥运期间我们不许卖这个，过了这段时间就又容易了。
卡塞尔：我们正在德国电台文化节目中采访哈约·赛珀尔特，德国电视一台关于中国兴奋剂问题记录片《兴奋剂帝国》的两位作者之一。您刚才说了，赛珀尔特先生，您带着隐藏着的摄像机去了比如说药厂，用了一个与您不同的身份。您这样做了好几次。您后来还去了一家提供兴奋剂基因疗法的医院，以一个美国职业自行车手顾问的名义。在一个做为外国记者一出门就要被盯稍跟踪的国家，您是怎么做到这一点的呢？
赛珀尔特：我们必须澄清一些偏见。我认为关于中国……
卡塞尔：您来澄清一下。
赛珀尔特：对，确实需要澄清一下，我认为。在德国和欧洲，有非常，非常多关于中国的说法，有些根本不符合事实。并没有一辆黑色轿车老跟着我们，也并没有一个盯稍的老看着我们。我们每到一地，都可以相对自由地活动。
问题在别的地方。问题在于，我们要同采访对象约谈，经常受到阻挠，或者无法接受采访，或被无限期推迟，或是我们一个月都得不到回音，对体育部门的某位代表进行采访，都成了一件了不起的大事。
而且事实上在西藏危机后，到中国去确实非常非常困难，因为中国人因此打破了所有对外国旅行记者的规矩──这些记者只短时入境，所以我叫他们旅行记者── 他们被告知，他们可以自由工作。但我们，为了能得到签证，就得向中国人解释，我们要同谁就哪个题目什么时候在哪儿进行采访，我觉得这样根本不行，这同他们自己签字同意了的规定根本不相符。这种事情我们也一再经历了。
用隐藏的摄像机拍摄是根本没办法的事，而且一个摄像机被藏起来后就有个优点，就是找不到了。从这个角度看，事情有时候也不那么难。然后在那个医院里，您刚才提到的，我们就这么去了……。我从北美得到一个信息，说那儿有些职业运动员，他们到中国做兴奋剂基因处理，然后我们就根据这个调查得到一个匿名的关于中国医院的信息。
我们到了一家同我们预约了的医院，他们就说了，这个么，我们对这事其实也没什么经验，不过我们给你们做，尽管运动员是健康的，做一个干细胞治疗，根据世界反兴奋剂局定义很清楚的是属于基因兴奋剂，价钱是两万四千美元。这确实让我们多少吃了一惊，没想到这么容易。
但我也得说，这些人，我们有种感觉，就这些向我们提供这东西的人：他们根本没有做错事的感觉，那里似乎根本感受不到一种犯罪能量，就只根据这样的信条：我们能怎么帮你们，我们也想挣大钱，咱们做个交易。就这么简单。现在你可以说，他们这样的感受，令人愤怒。我也是这么想。不过我得认真说，这不是那种为了只为了赚大钱然后什么都可以做的人，比如把祖母卖了都成，并不是这样的，而是看起来就像是正常生活的一部分，当然这也是很骇人的。
卡塞尔：关于奥运会，赛珀尔特先生，您刚自己说了：在中国人民对丢脸有着难以置信的恐惧，怕在中国队真有一起兴奋剂事件被查出。这说明了什么呢？说明我们确实不会看到出事，因为那么怕丢脸，所以那些参加奥运会的队员的确不会使用兴奋剂？
赛珀尔特：他们不会直接用了兴奋剂然后去赛场，我想象这肯定会被设法阻止的，这我可以想见。要真出这事，那可蠢到家了。但每个较长时间接触过兴奋剂问题的人都知道，使用兴奋剂的运动员会在训练时做手脚，而使效果在比赛里体现出来。从这个角度上我不能说，参加奥林匹克的队员都没有使用过兴奋剂。我只能说，他们现在不会使用那些以后在赛场上可能被查出的药物。这是一方面。
另一方面也要说明，中国兴奋剂检测的力度大大加强了。我们虽然在大部分情况下无法验证其如何实现，因为我们当然没得到对此的拍摄许可──同实验室有关的，同检测跟踪有关的──虽然先前答应了我们，但检测次数是增加了，每年上万次，在训练时，和德国次数差不多。但总还是不够，如果我们知道中国比德国大得多，但毕竟还是做了些事情，而且我相信中国人确实在尽力，无论如何至少是从中央政府方面，他们想说，我们在比赛时要一个干净的运动队参赛，如果必要，我们宁愿放弃几块金牌，因为就算是一个出现在比如艺术体操的一项预赛里的唯一一个阳性检测结果，也要比少得几块金牌对中国国际形象的影响糟糕得多很多。
原文见：http://www.dradio.de/dkultur/sendungen/thema/819614/
翻译转载自（全文经校对并改正）：http://www.dolc.de/forum/viewthread.php?tid=699879&page=66&fromuid=81689#pid12759268